疯俗业(已黑化)

若想消失,最好的方法是自我毁灭。

【爱恩】MONSTER

#爱德华&恩维

#一个如果爱德华没去沙漠,且姚林没有一起被吞进格拉托尼肚子里的if

@▽ 的稿。

恩维没有母亲,就这么从父亲的身体里爬出来,没经历过任何的正常分娩。那年头他走过许多女人的产房,她们尖叫,他想拉斯特就永远不会叫得这么毫无优雅可言。女人分娩的时候他站在门外看,肉色的小小的一团被长着父亲大人的脸的男人接过去。爱德华。爱德华·埃尔力克。他站在门外听男人说话,有名,有姓,美好的祝福、家人,不再是简单的单词。拉斯特说,恩维,你在看什么?没什么,他回答,看看人类!居然弱小到要靠他人来维持自己的存在,真是可悲。

可悲。拉斯特重复他的话。恩维,你在嫉妒。

嫉妒?恩维想。不知所云。他凭什么嫉妒?这渺小的人,脆弱的人,可悲的人。他路过东部村庄,听见两次女人分娩时的尖叫。小孩子逐渐睁开金色的眼睛长出金色的头发,满地乱跑,拿着树枝去捅蚂蚁巢穴。拉斯特说,小孩子是不会关心蚂蚁的死活的,不会同情蚂蚁,也不会觉得蚂蚁可悲。那些渺小的不值一提的从不可悲,可悲不过嫉妒的代名词。一派胡言。他裹着披风从田埂上走,看见老婆婆叼着烟斗带着残疾的狗,男孩子们举着装满苹果的竹篮向家里飞奔。霍恩海姆居然甘心住在这种地方。他打晕女孩,变作她的脸去敲他们的门:送报纸。男孩那时只到他的膝盖,跑过来开门,笑着跟他说谢谢。毫无戒心。恩维想。伸手就能掐死的小东西,像是伊修巴尔那个破布袋似的小孩子,看见将军就跑过来......哈!他后来给他们送报纸和花和牛奶,爱德华来开门,收下那些东西,仰着头笑着说谢谢。

弱小的、松懈的、短暂的爱德华。他不过是送过三瓶牛奶五捧献花,到膝盖的小孩就要长的和他差不多高。他端着报纸从那间屋子门口过,头一次听见哭喊,影子里看见扭曲的怪物;第二次只看见火烧过的一片废墟。弱小的、不自量力的、短暂的爱德华。不完整的钢之炼金术师。

他坐在伪神的雕像上听爱德华说话:25克水,20斤碳,4克氨,1.5克石灰,800克磷......材料在人类市场上便宜又常见的像是这个物种于自然。一个问题:那恩维是什么?他躺在房梁上想这个问题,脑袋疼的要裂开,但是没有答案。人造人。为什么要叫人造人?人类造出来的人类,不,他才不是这种卑贱的玩意儿。他盯着爱德华想,你看,这才是人造人。人类造出来的人类,男人和女人生下的小孩,廉价的爱、撕裂的痛苦、漫长的生长期。那是他第三百次见爱德华,爱德华第零次见他。人类。渺小的、自不量力的、不值一提的人类。他躺在女孩的神明头顶上闭着眼睛在心底发笑,看看,人类:毫不理智。爱德华知道他和弟弟丢了身体炼成的是什么玩意吗?哈,妈妈。他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想那具扭曲的尸体。人造人的尸体。

炼金术造不出人类。神造不出人类。只有人类造出人类。恩维站在水边看自己的倒影:一个男孩。他伸手恶狠狠地把水里的金发爱德华打碎,混沌的色彩里男孩变成男孩,男孩变成女孩。他蹲下来,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水里温莉的脸,站起来往爱德华的房间里走。人类的感知范围在自然界里窄得像是残障,他们就只会按着人的脸来确定谁和谁;他从爱德华的陌生人变成邻居变成送报纸的人,再近一步,伪装依旧天衣无缝。金头发,蓝眼睛,还有爱德华送的银耳钉。门开了。你好啊,爱德华。你是谁?啊?你是谁?温莉,温莉·洛克贝尔......你不是,你是谁?

好问题。他是谁?恩维大笑起来,说你这家伙感觉倒是敏锐。他们在门口打起来,看见钢双手合十,机械铠变作一把短剑。哈。恩维想。我们都算不上完整的人,稍稍强一点的都不会是完整的人。弱小的人。他们仍在撕打,钢从地上抽出长矛砍断他的右腿;那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变作原初的模样,流出的两滴血并不意味任何事情。这就是令人不爽的消耗战,他像是猫一样逗弄耗子。断掉的手和断掉的腿。急速生长的肢体明晃晃在爱德华面前炫耀。他们从台阶上滚下来,天旋地转,尖锐的棱角磕得恩维眼前发黑。疼。为什么会疼?他伸手抓着钢的红风衣,再一提,就只剩一件红风衣。

爱德华!他大喊,爱德华!你这豆丁!

另一个声音含糊不清地、以巨大的分贝回答他:你说谁是草履虫啊混蛋!

血腥味灌满鼻腔。恩维睁开眼睛坐起来,脑袋正撞上爱德华的鼻尖。钢骂骂咧咧捂着鼻子后仰坐到地上去,声音飘飘荡荡传了好远,没有回音。想起来了,他想,我们被格拉托尼吞进肚子里了。这下好啦,谁也出不去了;全赖钢非要去救那个眯眯眼皇子。爱德华捂着鼻子盯着他。哈哈,你在哭?恩维嘲笑他,眼眶红的哦。闭嘴。爱德华说。这叫生理反应,你被撞一下试试看。他们意外地坐得很近,爱德华烧了一堆火,裤子上还滴滴拉拉往下淋血。他捂着鼻子,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又把头转回去。你知道这是哪里?格拉托尼肚子里。恩维撑着头坐在火旁边,比划着跟爱德华解释格拉托尼的肚子:一个虚假的真理之门。没有门。他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了,但是没在表面显露出来。看见你身子后面那些骨头了吗?恩维说,再过过,你就是它们了,相亲相爱。出不去么?都说了没有出口了。说不定......都说了没有了!恩维忽然感到恼火,他的声音突然抬高,都说了没有了吧?

没有门的意思是,你要死在这里,我要在这里待到发疯。这时候永生到底是诅咒还是祝福?不,只要活的够长,就有转机。真的会有转机吗?恩维想。古利德死了,就会有新的古利德;拉斯死了,就会有新的拉斯。人造人才不会愚蠢地互相救赎,他们有很多次重来的机会,因而从不相救,只顾往前。钢仍在坚持,可是恩维不想听他说话。他在撕打过程里想道:哈,可是我的同伴不会来救我,你的同伴不能来救你,我们在本质上一模一样。

可是我仍碾压你。恩维说:爱德华,我送你件礼物吧。

死亡。等于永生的死亡。

可是爱德华不要。爱德华说:我们总能出去的。

弱小的爱德华,短暂的爱德华,不值一提的爱德华。恩维拎着自己的一条腿低头看躺在这孤岛上的爱德华。他们在这地方待了多久?爱德华缩在地上睡觉,火在血块上灼出一个大窟窿。时间很长吗?可爱德华似乎永远不再长高。他把那条腿丢进锅里,坐到爱德华身边去。爱德华的头发长长了,懒得梳,就那么金灿灿散到地上去。他仍在研究出去的方法。恩维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他坐不住,也看不懂那些无用功。愚蠢的、无力的人类。为什么不愿意就此放弃,叫他吃了他呢?头一天他们打起来,他已经把他含进嘴里去;爱德华说,说不定有出去的方法,于是他神使鬼差地又把他吐出来。

人类是什么?是一种不靠他人无法活下的物种。是一种迟钝的物种。是一种脆弱的物种。他在晚上变作温莉,变作爱德华的母亲,变作阿尔冯斯。他从背后搂住爱德华,往他的耳朵里吹气。嘿,你看,人类从来不能面对诱惑。爱德华最开始同他打架,拳头在打中他的脸的前一秒总会停顿。他们打架的时候恩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是那些低智的小男孩去惹女孩。这太无聊了。他们在地上滚成一团,相互缠着彼此的手脚,最后变成最原始的野兽撕咬。人类的嘴退化,不适合撕咬,只适合柔软的吻。你不想见他们吗?想,但是不是这个地方也不是你。恩维大笑起来。他偏要用那些个脸去吻他,年长的,和蔼的,熟悉的,亲近的,最后变作他自己。他们滚在地上接吻,他针一样扎人的头发混在金发里,像是很久以前路过爱德华窗口时听见的恶劣童话:刺猬和蜡烛一起旅行,走了一夜,点着自己照路的蜡烛就烧光了。爱德华就像是蜡烛。脆弱的蜡烛,短暂的蜡烛,愚蠢的蜡烛。恩维对于人类的时间流逝向来没有概念,反正正常死亡的人那么少,谁知道他们到底能活到二十岁还是一百岁。

你是大叔啦。他恶劣地对爱德华说。瞧瞧这皱纹!哈哈,瞧瞧你这样子!那时候他们仍在打架,手臂被砍下来又长出来。他伸着胳膊给爱德华看,叫他看看那具永远年轻,也可以时刻变老的身体。如何?恩维第无数次带着恶劣的炫耀性质地发问,成为我的一份子吧。

爱德华无数次回答:不要。

他们第无数次扭打在一起。

 

处死古利德那时候拉斯特说,恩维,你在嫉妒。嫉妒什么?嫉妒他们的完整性。哈,完整?我比他们中的谁都要完整。

可是你不会爱。拉斯特说。恩维,你嫉妒他们有母亲,嫉妒他们的爱、坚持、勇气,嫉妒古利德学会了他们的那些东西。

简直不知所云。恩维想。不知所云,毫无意义。爱德华不要管什么用?你死了,我吃了你,反正结局都差不多。脆弱的、短暂的爱德华。在炼金术师死去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人造人蹲在血海旁边,借着点火光看自己的倒影。湖里的男孩变成女孩,女孩变成男孩。他玩得很倦,丢骨头进海里打水漂。湖里的爱德华从小婴儿变作小男孩,小男孩变作青年,青年变作中年,嘴唇干涸,略显憔悴。差一点。恩维蹲在那里,低头,去吻湖面上的倒影。

他闭着眼睛,因而未见:散开的倒影里变作完整的爱德华。

 

 

 

 

 

end

评论 ( 8 )
热度 ( 166 )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疯俗业(已黑化) | Powered by LOFTER